一块燃烧的“煤”

——访中学语文特级教师高英奎

◇武栋仁

高英奎和我是老相识了，他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在临猗县教革组时，我们就打过交道。以后他调入运城地区教研室，我们又经常一起下县、校搞调研，写材料，深知此人貌不惊人，但肚里有东西，笔下有水平，而且越到后来，水平越高。特别是在中学生作文研究方面，独树一帜，佳作迭出，在全国都造成了较大的影响，为运城教育增了光，添了彩。这次因编写《百人嵌名楹联存念册》一书的需求，特对他进行了访谈。

高英奎说，人们习惯于将教师比作红烛、园丁、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然而，他却不然，他对自己的评语是：“天生不是当官的‘料’，愿为一块燃烧的‘煤’——酷像从山西地层深处挖掘出来的那一块，似炽炭般燃烧着、燃烧着，直至化为灰烬。”

这是他教坛生涯38个春秋与退休20多年的心迹表述，更是他耄耋之年的自我评价。

高英奎说，教研工作是一项知识、科学、艺术多功能的综合工程，它不像物质生产那样用工具去加工它的对象，而只能是用自己的知识和才能、品德和智慧去栽培和影响学生，只有抓准学科教学的特色和学生学习的特点，循循善诱，点石成金，把死知识变成活技能，才是成功的教育。因此，他一直以来都把踔厉奋发，执著教研，笃行不怠，超越自我作为实现美好心愿的源动力。

顺着这样的思路，高英奎和他的实验教师们对语文教学进行过五个专题研讨：一是坚持从小学到中学进行“快速默读实验”，论文在全国中语会交流并在《光明日报》教育科学版发表。二是讲读课重在少讲多读，论文在《江西教育》《内蒙古教育》和《小学语文教学》等刊物发表。三是阅读和习作例文课提倡学生画龙，教师点晴专题研讨，实验论文在《山西教育》《教师报》发表。四是高中语文整体改革构想专题研讨，论文获省中语会论文评选一等奖和《语文周报》举办的中学语文教材教法优秀论文一等奖。五是作文教学重在观察和思路引导以及考场作文重在“种知识树，开技巧花，结能力果，获高分卷”专题研讨，发表《观察要抓特征》《观察是入门的向导》《要让思想会“飞”》《学会把握考场作文新颖立意的写作要领》《学会把握考场作文得分绝招的写作要领》等系列经典文章20余篇，还与人合作出版作文类图书11个版本。

高英奎同志对待教学研究工作，如同他的性格及为人那样，实来实去，朴实无华。他在组织指导公开课时，特别注重实事求是，不搞形式主义，不弄虚作假，不在试讲班级搞观摩教学。一次在某县校搞现场观摩教学，因有省教研室领导和外地区的同事参观学习，学校怕有失误，让参加过试讲的三名优等生随堂听课，并提问作答。高英奎发现后，立即暗示让那三位优秀生离开课堂，课后对该校领导严加批评，评课会上他主动亮“丑”检讨，使他的“三不原则”深入人心，博得广大师生的信服和拥护。

1998年10月高英奎退休后，没有了压力，没有了烦燥，有了全天候自由支配的时间，然而他却没有感到这样生活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反而觉得整天无所事事的憋屈。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岁月静好，但心愿未了。所谓“心愿”有二：

一是不能辜负不能愧对党和国家对自己的培养教育。高英奎小时候家里贫寒，上初中领助学金，上师范吃住及课本费国家全包。他说，记得有个暑假，我和同班同学牛贵生到砖瓦窑背砖，到火车站拉煤，30天挣了93元，留43元自己花销，50元交给母亲补贴家用。为了报答党和国家的培育之恩，师范毕业自愿到垣曲山区支教5年……后回市教研室工作评上中学语文特级教师，心中又多了一条；特级教师拿着国家津贴就应该对国家教育事业做出特别贡献。应该退而不休，继续书写自己人生事业的第二个春天。

二是个人的“作文梦”要融入到伟大的“中国梦”。高英奎是1958年初中毕业保送到师范学校，他那时在心里就默默念叨：有生之年能给在校的学生留点有用的文字，是我一生一世的心愿追求。

为了践行心愿，他在求学期间就对作文课特别感兴趣，作文常在同学中传阅；步入讲台当教师，教学中非常重视作文课，坚持写“下水作文”。他当了28年语文学科教研员，在全国报刊发表有关作文的文章多达80余篇。

为了践行心愿，他连续18年担任中考语文学科特派评卷员。在阅卷过程中，深切地体会到一篇怎样的作文才能引起评卷老师的注意和好感。同时发现不少功底不错的学生，因为缺少一定的写作考场作文技巧，痛失高分，甚至只得了很低的分数。为此，他把考场作文当作科研课题，不遗余力地探寻着“考场作文是种知识树，开技巧花，结能力果，获高分卷”的创新意识，让参加考试的学生在作文上拿到较高的分数。

为了践行心愿，他的足迹走遍全市13个县城高中、初中及部分乡镇中学，免费为师生作《考场作文专题讲座》活动达200多场次。据2008年统计，临猗县5所高中32所初中逐校讲座，当年学生中（高）考成绩大幅度上升，受到教师、学生、家长一致好评。

高英奎讲座平易近人，生动活泼，幽默风趣。经常单独给语文教师讲座，一开口就说：“生活就是语文，生活中的浪花就是作文，许多浪花聚到一起闪闪发光、晶莹、透明，就是考场满分作文。考场作文就是同龄人，面对同一个题目，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进行110米跨栏竞赛，既要有速度，又要有高度，更要有超常的冲刺力，才能超越自我，写出佳作，甚至一举夺魁，获得满分。话说回来，其实考场作文非常好写，人人都能写好。说白了，就是考‘记忆+技巧+个性化=成功之作’，是一个简明的加法公式。”三言两语就把听者的兴致提升上来了，讲座会场有讲有问有答，有笑声有掌声还有窃窃私语声，气氛异常活跃。一次，他在讲解“考场作文和平时的课堂作文是完全不同的两码子事”时，提出平时作文教师要求学生写真人真事，并写出真情实感。考场作文却允许考生“仿写”“虚构”，逢场作“戏”。现场一名资深的老教师提出异义。两人各抒己见，谁也似乎说服不了对方。一会儿面红耳赤，一会儿又一笑了之……最终老教师点着头，伸出了大拇指。

在临晋中学讲座后，一位语文教师在教室对学生讲：“现在图书市场作文备考用书琳琅满目，林林总总，五彩缤纷，同学们可买可不买。我手里拿的这本高英奎编写的《满分作文点金术》，我已细读过一遍，有几篇文章读了两三遍。推荐此书原因有三：其一是，内容贴近考场，贴近考生。一看就懂，一学就会，一用就灵。可以说这本书对高考作文提分来讲，既好用，又管用，也够用。其二是，价格实惠。定价50多，售价13元，比同学们到街上吃一碗优质羊肉泡馍还便宜5元。其三是，书中[仿真演练佳作亮相]中有咱们学校上届毕业班XXX同学一篇文章，同学们读同龄人的佳作，就如同自身的感受，心灵的对白，审美的愉悦，自然而然就会眼前一亮，茅塞顿开。一句话，这本书同学们非买不可，经济实在困难的同学两人合买一本。若不买，你必定会后悔一辈子！”

为了践行心愿，高英奎退休后，依然笔不离手，文不离口，每年几十万字的书稿，连编代校，8月初如期出版，用老骥伏枥、孜孜不倦的努力收获了38个不同版本《满分作文点金术》（中考版19本、高考版19本）。在这些书中他把自己多年的积累和心得，写成了“考场作文二重奏和三部曲”，“考场作文九讲九练”“满分作文12法”等系列备考作文的经典指导文章及满分作文的“特质精品”之所在。因为作文命题对考生每年都有新的变化，必须“对症下药”，进行新的分析和点评，才能与时俱进，焕发出时代气息和精神风貌，且富含文学底蕴，将这些最新的最适用的信息和应对的技巧方法传给学生，才是他的初衷。

为了践行心愿，2019年8月，为迎接新中国建立70周年，并积极响应全市教育大会提出的“优先发展教育事业”的号召，高英奎征得《满分作文点金术》发行书商——山西文海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王卓卓同意，由运城市教育局基础教育科牵线搭桥，公司采取“一捐二赠三送”的方式，向全市64所高中200多所初中学校图书馆捐献《满分作文点金术》10多万册；向全市高中语文教师赠送当年新版《满分作文点金术》（高考版）800余册、初中语文教师赠送《满分作文点金术》（中考版）1600余册，基本做到人手一册。本市所有高中和市直10所初中，由公司派专车，高英奎亲自将书送到各学校，其余12县市用同样方式将书送至各县教科局教育股，然后落实到所有初中学校。这次活动用了20天时间，共捐赠图书12490本，价值50余万元。事后，市教育局向该公司赠“爱心企业”牌匾，《运城日报》即时作过报道。

高英奎常对好友说：“不知我的人，以为我退休后出版发行作文书超过百万本，就该是个百万富翁了。然而我写书的成就感不在经济效益而在社会效益，我要求要我书的学生和学校，只收成本费和劳务费，不挣学生钱。”

因为这个心愿，他活得充实快乐，活得心静如水。每年高考中考成绩颁布后，高英奎都要对全市获高分满分作文考生上门专访。他带着微微激动语气说：“当听到考生说获得作文成功的诱因是受了我的启迪与点拨，此时我口中就像喝咖啡时倒进了一勺蜂蜜，舌尖上随即会由微微苦涩中泛出满满的甘甜。那一刻我是欣慰的、幸运的。每年七月在书稿满分作文点评的时候，拿起用了几十年的笔，伏案疾书，总是觉得自己面对的是数以万计、青春年少、活泼可爱的中学生，面对是他们渴求知识的眼睛，是他们灿烂的笑脸。那一刻我是轻松的、快乐的、幸福的”。

他的这段真切描述，正如《满分作文点金术》封面折页上介绍自己那样：“本人身份，退休教师，无业游民，与下岗职工是近义词。自我画像：不是头顶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的荣誉光环，而是一个在知识田野里拾麦穗的老顽童。人生追求：有生之年能给在校的中学生留点有用的文字，就心满意足了。因为本人生在农民家，长在黄土地，像位老农夫。白天不耕耘，晚上睡不着，作梦都在想：春季里开花，秋季里结果。”

高英奎说，回首思忖，感受颇丰。若没有新中国成立和改革开放的推波助澜，怎会有我这一叶扁舟顺风顺水进入一个个避风挡雨的港湾；若没有新中国成立和改革开放巨轮航行灯塔的引领，怎会有我这只独木小船绕礁而过的一路前行；若没新中国成立和改革开放的巨大熔炉，怎会有我这一块燃烧的煤似炽炭般熠熠生辉，享受着一分热发一分光带来的乐趣；若没有新中国成立和改革开放的大环境大格局大发展，怎会有我这个和新中国同呼吸共命运“时代儿”的生命燃烧；若没有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引领和积极向上向善老龄观驱使，怎会有我这个新时期“弄潮儿”的人生事业上的两个春天。

高英奎非常自信地说：“耄耋之年的我虽没有大放异彩的壮举，但真真切切体味到不留遗憾带来的快意，心灵驱使追梦不止带来的惬意。这就是我尽了余力做好自己能做的事。也就是燃烧自己，释放能量，为数以百万计渴望升学的考生及家长送去了温暖和希望。留给我的不是金钱，而是永远的快乐和永生的幸福；留给世间不是丰碑，而是永久的文字和永恒的精神！”

展望未来，高英奎充满信心。他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阐述‘时代是思想之母，实践是理论之源’‘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潮流浩浩荡荡’，这是向人类命运共同体进军的号令。一百零五年前伟人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求学时，即兴吟诵‘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励志豪言，正是我为‘梦’永不言弃的精神支柱与取之不竭的动力源泉。我知道我肯定活不到二百岁，但凭着我年届八旬耳聪目明、手脚灵活的体态，退休之后锲而不舍、笔耕不辍的动态，今生今世与人无争、知足常乐的心态，定会实现‘自信活到一百岁，退而不休四十春；点金学子三百万，‘扶助鲤鱼跳龙门’的夙愿”。

“屈指算来，距离百岁还有16年，还有属于我的社会责任没有担当，还有《满分作文点金术》未能问世，还有很多能做好的事情要做，我会不用扬鞭自奋蹄，将个人的‘作文梦’融入到伟大的‘中国梦’之中，定会把我的人生字典翻阅到最后一页：‘百尺竿头步不止，百岁庆典乐悠悠’，画出一个圆圆的句号，让心灵找到家和国的感觉”。

访谈临近尾声，不由自主地一股强烈的使命感让人想到：假如教育战线上的工作者都能象高英奎那样殚精竭虑，奋发努力，象我们山西地下深埋的煤田那样一块一块发掘出来，似炽炭般燃烧起来，那么，我们的社会主义祖国的复兴梦一定会美梦成真，我们的人才梯队必然会红红火火，绵延不绝。

面对《满分作文点金术》一本本厚重的著作，我不禁为他再次点赞：嵌名楹联，沽沽涌出：

愿老友鉴尝，八幅任选，再加横批“高山仰止”，吾心诚悦。冥冥之中，颇感人的名字与人生志向及事业成功，有着千丝万缕的默契和勾连。顺势而为，人生之旅便会真的花开满途，馨香永伴。

                            ——于2022年2月22日收笔

 （本稿编辑：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