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佟佟

　　中国的名著里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只有兄弟义，没有男女情，至仁至爱的刘备居然会说也一句震烁古今的名言“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行走江湖的男人们常常拿这句话来自勉，大部分也因为迫不得已，不用兄弟情笼络一帮人死心塌地地围着自己向前冲，如何能打下一片江山？！

　　就比如他，他从小出身武行，一帮男孩里长大。从《龙虎武师》变成男配角，然后又变成男主角，再变成国际巨星，他个矮，人却可爱，喜欢带着一帮兄弟们在一起，哪怕是追温柔如水的情歌天后，吃西餐时也有一帮兄弟在旁边虎视眈眈，在他们的这帮人里，信奉的是有钱一起赚，有美女一起泡的原则，就算是后来结了婚生了小孩，也不能改变大小孩的作派，连大年三十都在外面与兄弟们共同渡过。而他的妻子，是出了名的传统贤淑的台湾女子，她眼看着他玩、他闹、他和外头的女人胡绞蛮缠，甚至同意和他秘密结婚秘密生子。

    她为他守家，为他生儿子，为他扶养父母，甚至外面那个公开的私生女出世，她还要接受采访表达谅解，因为他犯的只是“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二十年的时间，疑心颇重的他最后终于相信她是真的爱他，原来真的只有老婆孩子才最靠得住，于是他把自己的公司交给她管，她一管，就发现无数漏洞，员工“一天可以报销五百元泊车费”，而且更不知感恩，当年有车厂赞助他，他都豪爽地给了底下的员工，细心到连车牌都配给他们“这样都无人说一句多谢。”

　　于是，她开始下刀。这么多年，他跟他们是兄弟，可跟是她不是，我甚至想，或多或少，这么多年下来，她是恨他们的吧——这帮跟着他一起花的男人们。她知道公司冗员甚多，要开源节流，纵然有的兄弟从前救过他的命，纵然有的兄弟吃过他的剩饭……所有的人都有恩于他老公。但问题是，她一样也觉得自己的老公有恩于他们，于是开始炒老臣子，赔少少钱，让他们走路，这下子捅了马蜂窝，他们这么多年跟着大哥好吃好喝，怎么受得了这个，让他们去哪里再找工作，于是开始在报纸上控诉他和她的无良。

　　这就是现实生活当中的兄弟情，这个故事的男主角叫成龙，女主角叫林凤娇，配角们是跟了成龙前武打明星五十岁卢惠光、前贴身助理段伟伦以及37年同出同入的成龙前经经人陈自强……

   “其实光仔（卢惠光）当日同Bonnie（黎淑贤）离婚，多多少少都是因为大哥。只要他在香港，就叫光仔陪他，凌晨三四点才放光仔回家。” 于是，港刊最新的头条是“成龙无良，阿娇刻薄”，卢惠光三十年陪伴大哥左右、为大哥档子弹、为大哥吃剩饭、为大哥扛绯闻女友（据说苏慧伦曾与大哥有一段情，结果最后由卢惠光扛下，说是苏与卢谈恋爱），最后只落得双失（失婚、失业）下场。卢惠光说“想到这件事都会流眼泪，三十年就换了这10万，不但自己不相信，就连身边所有朋友都不信这是事实。 ”

　　时时刻刻标傍自己最重兄弟情的人，往往最后最没有兄弟情。

　　而且几乎所有用兄弟情来包装的宾主关系多半下场如此，双方都尽力在这个架构里尽力为自己的利益谋取最合理的阐述方式，雇主把平时的豪爽打赏管吃管喝也算到了雇员的工资福利里，而职员则把它美化成为兄弟情，而职员把超时工作陪伴当成加班时，雇主则认为那只是朋友间的玩耍，所以大哥仗着兄弟情可以无限制占用小弟的时间，而小弟则仗着兄弟情可以心不在焉地拉钢丝……矛盾一旦激化，弱小的那一方经济利益得不到补偿，于是便通过舆论加以还击……这一切都是如此似曾相识，千百年年莫不如此，就像刘备，就算兄弟如手足，其实位子还是要传给儿子。

    著名学者戴锦华揭示了这其中深刻的原因“仗义是男性的神话，即使是切·格瓦拉和卡斯特罗之间感人至深的兄弟情谊，也不足以超于政治利益。男性被深刻的绑定在权力结构中，以至于利益考量成了他们的本能。”

　　微博上有人说“所谓的义，就是敢于吃小亏，最后赚大便宜，而所谓的不义，就是老占小便宜，最后吃大亏”，这个事件里最让我最觉得有趣的一个细节是，尽管这是一场男人纷争，但最后的罪人居然还是女人，炒了人大哥愁眉苦脸的说现在公司归我老婆管，连我也没办法——你看，做黑脸的还是女人。

　　想想，女人还真是伟大，白素贞为了许仙，可以大着肚子去盗仙草，红拂为了李靖，可以雪夜飞奔，范冰冰为了王学圻，可以鞍前马后为他在公司做宣传，范冰冰说“我希望帮这个男人办事，这个男人可以缺乏生活能力，可能只对某一件事情很专业，于是我就会乐此不疲地帮他把其他事情打理我，然后特别有成就感，你看，这个人原来是那德行的，在我的照料下，现在这样子……”

　　原来这世间最仗义的还是女人。只不过令人感概的是，女人的仗义对象很少是自己，也不会是别的女人，多半是那个她们又爱又恨的男人。

（本稿编辑：时雨）